石瓦坡成长计划｜重新审视三鹿奶粉案——刑法案例训练第二期·分析报告，案例情况及争议焦点

一、案例情况及争议焦点

（一）基本案情

三鹿奶粉案：2008年三鹿集团将所生产的16批次婴幼儿奶粉，送至检验技术中心检测，该中心出具检测报告显示，送检的16批次奶粉样品中有15批次检出三聚氰胺。至8月1日，全国已有众多婴幼儿因食用三牌婴幼儿奶粉出现泌尿系统结石等严重疾患，部分患者住院进行手术治疗，多人死亡。

目前已知，婴幼儿奶粉中检测出的三聚氰胺及系列化工原料为非食品添加剂，不允许在奶粉中添加。8月13日，田某决定：库存产品中三聚氰胺含量在10mg/kg以下的可以销售，10mg/kg以上的暂时封存，调集三聚氰胺含量在20mg/kg左右的产品从市场上换回三聚氰胺含量更大的产品。

至最终三鹿集团被勒令停产时，三鹿集团共生产含有三聚氰胺的婴幼儿奶粉813.74吨，销售金额约4756.08万元。法院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判处三鹿集团董事长田某无期徒刑。

（二）疑难问题

1.将三聚氰胺加入奶粉的行为定性可能为哪些？（不局限于本案，探讨所有的可能性）

2.本案中，各阶段田某的行为定性有哪些变化？（问题提示：在明知所生产的婴幼儿奶粉已经致人伤亡的情况下，不立即召回产品，仍然销售问题奶粉的行为，是构成销售伪劣产品罪、销售有毒食品罪还是投放危险物质罪？）

二、基础支撑（法律法规、司法解释或判例、理论等相关支撑）

1.相关法条：

【销售伪劣产品罪】第一百四十条生产者、销售者在产品中掺杂、掺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产品冒充合格产品，销售金额五万元以上不满二十万元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销售金额二十万元以上不满五十万元的，处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销售金额五十万元以上不满二百万元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销售金额二百万元以上的，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生产、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罪】生产、销售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足以造成严重食物中毒事故或者其他严重食源性疾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后果特别严重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在生产、销售的食品中掺入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的，或者销售明知掺有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的食品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致人死亡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依照本法第一百四十一条的规定处罚。

【投放危险物质罪】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2.对公共安全的理解：

（1）“公共安全”，是指不特定多数人的生命、健康、重大公私财产安全；

（2）“可能”危害不特定多数人的生命健康或重大财产即可，又被称为公共危险性；

（3）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具体指何种行为？

（4）刑法不处罚过失危险犯，对于故意危害公共安全的以危险犯为处罚基准，只要足以发生危害公共安全的危险，就是犯罪既遂；对于过失危害公共安全的，要求造成损害结果，才构成犯罪。

3.销售的行为可否解释为投放？

“销售”符合投放危险物质罪的行为本质，把销售解释为投放，没有任何障碍。有的国家就把销售有毒食品规定为投毒的行为方式，如德国刑法关于投毒罪的规定，包括明知为有毒物品而使之在市面上流通的行为。德国刑法之所以如此规定，是考虑到一般所说的投毒，与明知为有毒物品而使其在市面上流通的行为，在性质与危害上并没有区别，故视之为投毒罪。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刑法均规定，明知食品有毒而销售，就构成危害公共安全罪。

4.三聚氰胺定性的可能性？

（1）当以婴幼儿为对象时——伪劣商品？有毒有害非食品原料？毒害性物质（危险物质）？

（2）当以普通消费者为对象时——伪劣商品？有毒有害非食品原料？毒害性物质（危险物质）？

（3）当以婴幼儿为对象时，且明知已经致人伤亡——伪劣商品？有毒有害非食品原料？毒害性物质（危险物质）？

（4）当以普通消费者为对象时，且明知已经致人伤亡——伪劣商品？有毒有害非食品原料？毒害性物质（危险物质）？

5.本案中不召回的行为可否成立投放？

（1）作为？or不作为？

（2）不作为的义务来源？

·法律明文规定的积极作为义务：《食品召回管理规定》明确要求生产者应当主动召回不安全食品→联系三星爆炸案？

·职业或者业务要求的作为义务：（执勤人员救火？救生员救生？）

·法律行为引起的积极作为义务：（签订合同？）

·先行行为引起的积极作为义务:（把酒醉的男友背回家）

三、案情分析

田某仅知道产品中含有三聚氰胺，但尚未出现伤亡后果，那么销售问题婴幼儿奶粉，就是只认识到致人伤亡的抽象危险性，田某为三鹿集团董事长，其生产婴幼儿奶粉的目的是牟取经济利益，而明知其生产的三鹿牌婴幼儿奶粉中含有三聚氰胺，且明知三聚氰胺是对人体有害的非食品原料，仍不停止含有三聚氰胺的婴幼儿奶粉的生产、销售，触犯的客体应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因此，田某成立销售有毒食品罪。

2007 年 12月以后，三鹿集团就收到了消费者反映奶粉致病的投诉，至8 月1日三聚氰胺检测报告出来时，全国已有众多患者住院、多人死亡。这时，田某就认识到了问题奶粉致人重伤、死亡的具体危险性，而田某直到9 月12 日才下令停止生产、销售问题奶粉，这一阶段的行为构成投放危险物质罪。

延伸思考：联系唐山打人案和危险产品召回案（如某星NOTE7手机）思考，不作为的义务来源与危害结果产生的关系，是否均成立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