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奇案 | 奶农添三聚氰胺牟利，“三鹿奶粉”毒害30万婴幼儿，到底为什么要加三聚氰胺？

“三聚氰胺”曾经令人闻风色变，奶农为了促利，竟将这种会导致肾结石的化学物加入奶里，在质量检验中蒙混过关。内地知名奶制品企业三鹿集团得知奶源受污染并导致顾客不适后，并未第一时间回收，反而将投诉的人灭声，不认有问题。直到中央认定此乃国家一级安全事故才全面回收。全国各地累计多达3000万儿童因此案受到影响，前总理温家宝曾表示国家为此花了20亿。中国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国产奶”失去信心，中国奶制品产业一度跌入深谷。

背景

2000年后，因应国内庞大需求，知名三鹿集团为抢夺较贫穷的农村市场，推出每袋18元人民币的婴幼儿配方奶粉，此价格不到进口奶粉价格一半。三鹿因此登上内地自制乳品市场的首位，但由于需求甚殷、价格竞争等因素，公司与地方政府均漠视生产流程及质量控管，终于爆发此弊端。

前序

2004年阜阳传出劣质奶粉事故，奶粉商制造的奶粉蛋白质不足，导致婴儿营养不良，最明显的特征是“头变大”，因此该案又俗称“大头娃娃事件”。严重者造血功能障碍、内脏功能衰竭、免疫力低下﹐189名婴儿因食用问题奶粉轻、中度营养不良，12人死亡。事件导致全国各地劣质奶粉问题陆续曝光，三鹿当时也是不及格奶粉企业之一。但疾控中心工作人员失误，导致三鹿被剔出“黑名单”，竟获开绿灯在各地正常销售。

三鹿公司管理人员证实，公司最早在2007年底已接获投诉，消费者反映孩子食用三鹿婴幼儿奶粉后，尿液变色或尿液中出现颗粒。

隐瞒

2008年2月，有浙江民众发现奶粉有问题，导致女儿不适，但向三鹿集团和县工商局交涉不果。随后在5月她得悉三鹿竟向汶川地震灾民捐奶粉，上网开帖质疑“这种奶粉能用来救灾吗？”结果三鹿地区经理指其买到假货，以仅值2476.8元的4箱新奶粉换取删帖。

三鹿内部邮件显示：2008年8月1日，公司已得悉送检的16个婴幼儿奶粉样本，有15个都验出三聚氰胺。8月4日至9日，三鹿检测200份原料乳样本，确认三聚氰胺主要是被人为加入原料乳。网传三鹿进行危机公关，包括与互联网搜寻网站签300万广告合约，换取屏蔽相关新闻，并“安抚消费者”1至2年内不让其开口，三鹿对此否认。

2008年6月中旬后，三鹿陆续接到婴幼儿患肾结石等病状求诊的信息。有网民表示在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食品生产监管司的留言系统反映问题遭屏蔽。7月，徐州儿童医院小儿泌尿外科医生冯东川又在国家质检总局留言，反映2008年婴儿双肾结石导致肾衰竭的病例出奇地增多，且大多饮用三鹿奶粉，表示希望政府跟进，未获答覆。

▲宁夏食品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对乳制品进行三聚氰胺检测。新华社

曝光

2008年9月8日，甘肃传媒率先爆料毒奶粉事件，发现甘肃全省有59宗婴儿肾结石个案，全部都吃过18元价位的三鹿奶粉，部分患儿已发展为肾功能不全，1人死亡。人们开始发现，陕西、宁夏、湖南、湖北、山东、安徽、江西、江苏等地都有类似案例发生。

由于甘肃传媒最初未开名报道，三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直到9月11日，新华网曝光是三鹿奶粉出问题，社会哗然，三鹿还坚称产品无问题。但当晚卫生部表示，高度怀疑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受到三聚氰胺污染，三鹿随即宣布回收。

9月12日，各界猜测三聚氰胺从何而来之际，三鹿主动发布消息，指出是不法奶农为获取更多的利润，在鲜牛奶中掺入三聚氰胺，直指不法奶农才是这次事件的真凶，还将自己塑造成向卫生部门告发的“功臣”。

处置

2008年9月13日，中国国务院啓动国家安全事故一级响应机制（即最高级，指特别重大食品安全事故）处置三鹿奶粉污染事件，包括承诺免费救治受害婴幼儿，对三鹿生产线各环节开展检查，同时国家质检总局对市场上所有婴幼儿奶粉全面处检查。

结果质检总局的调查发现，除了河北三鹿外，还包括：广东雅士利、内蒙古伊利、蒙牛集团、青岛圣元、上海熊猫、山西古城、江西光明乳业英雄牌、宝鸡惠民、多加多乳业、湖南南山等22个厂家69批次产品中检出三聚氰胺，要立即下架。

到底为什么要加三聚氰胺？

要判定一个奶产品的好坏有很多指标，其中一个特别受重视的指标是蛋白质含量。由于蛋白质有氨基，而氨基含氮元素，虽然蛋白种类千千万，其含氮量差别不会很大，因此检验蛋白质含量，实际上是利用检测氮元素的方式来处理。

三聚氰胺不是蛋白质，却含氮量惊人，而且非常便宜。不法分子为了提高收入在奶源里兑水，兑水牛奶蛋白质含量自然不达标，于是加入三聚氰胺蒙混过关。对于这样的做法，包括三鹿在内的大批乳品企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不仅大大降低了奶源成本，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奶源紧张的问题。

▲2008年9月17日至18日，多达3400名曾饮用问题奶粉的幼儿求诊，发现新增泌尿系统结石患儿96人。新华社

影响

根据官方公布的数字，截至2008年9月21日，食用问题奶粉的婴幼儿有39,965人接受门诊咨询、12,892人留医，1,579人已痊愈出院，4人死亡。另截至9月25日，香港有5人、澳门有1人确诊患病。

据中国卫生部通报，截至2008年12月底，全国累计免费筛查2240万人，累计报告患儿29.6万人，住院治疗52,898人。2010年，时任总理温家宝总结：“一个三鹿奶粉，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们普查了受到奶粉影响的儿童达到3000万，国家花了20亿。”

央视曾在2011年《每周质量报告》进行调查﹐发现事发3年后，仍有7成中国民众不敢买国产奶。

判决

事发后多人受审，涉嫌制造和销售含三聚氰胺奶源的几名奶农中，张玉军、高俊杰、耿金平三人被判处了死刑。另外还有三名奶农被判了5至15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三鹿集团董事长田文华因“知毒卖毒”，且没有阻止毒奶粉的生产和销售，被判处无期徒刑。三鹿集团前高管王玉良、杭志奇、吴聚生分别被判有期徒刑15年、8年及5年。三鹿集团作为被告企业，因非法生产、销售伪劣产品，被判处罚款4937万余元。

令人愤慨的是，田文华在河北省女子监狱服刑期间，先后获得了三次减刑，目前是最快可在2027年出狱。

旧事神图：石榴树下的孩子们